西出阳关

【黎明破晓前丨07:00】<小周什么都懂，小周只是不说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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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好久的更新，还是去年的存稿（。）

—目录—，食用愉快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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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

已经入秋，太阳依然晒得地砖发烫。

轮回枪王周泽楷穿着层层叠叠的汉服，在31℃阳光直射的古镇拍摄四小时后喜提中暑，一张小脸煞白煞白，坐在木雕花窗边手握一管子藿香正气水。身边是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，没人催他继续拍摄。

他很少有这样‘闲暇’的时光。

训练、拍摄、比赛、广告等等，太多东西占去他的时间，令他终日忙忙碌碌，高效运转着成为S市一颗标志性的螺丝钉。不想休息是假的。但周泽楷宁愿不休息，也不想喝藿香正气水。

“小周好点没有？”叶修懒懒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。

周泽楷握着藿香正气水玻璃管的手一顿：“马上喝。”

叶修点点头，绕到桌子对面，拉开椅子坐下来，拿出盯Boss的眼神，稳稳盯住那管子藿香正气水。

周泽楷挣扎道：“我好多了。”

叶修看着他笑笑：“喝了会感觉更好。”

于是周泽楷耷拉着眼皮，举起藿香正气水作势要喝，顿了两秒又把手放下了：“能不能不喝？”

叶修道：“喝掉。”

抱着单反的摄影师隔空朝他们搭话：“叶神，你这样很像逼男主角喝毒药的反派哎。”

叶·反派·修无动于衷：“小周，我数三秒。”

周泽楷抬起手腕，第二次作势要喝，眼角余光却不老实地瞥向几步之外的垃圾桶。

“三。”

周泽楷把藿香正气水举到唇边。

“二。”

周泽楷举着藿香正气水一动不动。

“一。”

周泽楷还是没喝。

叶修数完三个数，果断站起来越过窄窄的桌面，左手拿过藿香正气水，右手捏着周泽楷下巴，在工作人员的一片惊呼中，直接把藿香正气水给小脸煞白的周泽楷灌了下去。

“……我以为会哄一下的。”摄影师惊叹。

正在摆弄机子的摄像师道：“人的耐心是有限的，周队这管藿香正气水要喝不喝的，拿手里快40分钟了。”

“40分钟了，这要是我的崽，我也选择直接灌，”导演扶额，“周队以前有过这么离谱的情况吗？”

一片安静中，一名跟来服务的轮回后勤人员弱弱道：“我们小周队长可能也以为叶神会哄他一下。”

摄影师抱紧了单反：“被叶神直接掐着灌，好可怕。”

摄像师边研究机子边回复：“还行，我拍下来了，回头剪辑下看能不能用。”

导演皱眉：“周队汉服，叶神白T恤，加一管藿香正气水，这画面能配什么情节？别要了，回头弄巧成拙剪成垃圾穿越剧。”

摄像师嘿嘿一笑：“管他呢，反正之前没人敢这么灌周队。”

02.

周泽楷这次接的不算是广告，算个文化景点宣传片，片里他玉冠华服，宽袍大袖，还拿着描金折扇站在古建筑府邸前，身后一众跟班拿着仪仗，颇有点王爷回府的架势。

“不错，”导演盯着屏幕指指点点，“周队这身板配上大几万的汉服，真有点王爷的气质。”

“而且是小说里那种王爷。”后期剪辑制作组的一个妹子托腮。

导演啧啧：“王爷煎茶的画面再剪剪，我们拍景点宣传片呢，这里镜头拉得太快了，古建筑的美一点没有展现。”

“还有这里，假山少停几秒啊。”

“这几秒太亮了，细节曝光没了。”

“垃圾桶怎么不P掉，还分类投放，穿帮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最后这十几秒钟剪得不错……”眼看粗略示意的草稿宣传片就要拉到头，导演总算挑完大小毛病，下一秒宣传片放完黑屏两秒，又自动切到下个视频，导演余光一扫，有点被镇住：“这什么？”

旁边立刻扑过来一个妹子，显然是这台笔记本的主人：“没啥，我剪着玩的，回头就马上删掉。”

但是已经来不及了。

年逾五十的导演目瞪口呆看着画面：周泽楷饰演的王爷被一只匀称素白、骨节分明的手掐着下颌，另一只手正在给他灌药，一线没灌进去的药汁顺着周泽楷的下颌流到颈上。

画面还是那个画面。手是叶修的，药是藿香正气水。

只不过藿香正气水的标识被P掉了，画面里只能看见管子里棕黑的液体；穿白T恤的叶修也被剪掉了，只有一双手出镜。

实际只是名誉导演、从未见过这类剪辑的景点负责人没看明白，但大为震惊：“这是可以剪的东西吗？”

“啊可以可以，只要不放出去？”后期妹子瀑布汗。

导演沉思两秒，豁然开朗：“我知道了，你是不是想剪历史镜头，咱们古王府的主人是被皇帝毒死的，民间有野史讲。”

后期妹子：“啊？”

导演连连点头：“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，不过第一咱们剧本没有这段，第二宣传片得按正史来哈，正史可没记载王爷被毒死，总之你这段不能要。”

“发给轮回，当拍摄花絮吧，”摄像师插嘴，“我感觉这段能比宣传片都火。”

03.

周泽楷右手拿手机，左手拿勺子，捞起一个小馄饨塞进嘴里，然后第二个小馄饨被桌子对面的叶修捞走。

俩人正在低头吃小馄饨，吃的不亦乐乎。苏沐橙一个电话直接飞来周泽楷手机上，直呼轮回给你们前后第一人拍的什么东西，太敢拍了，谁让叶修哥给你灌的，这黑漆麻乌的又是什么东西……

“是药，”周泽楷抓住了几个关键词，“付费的。”

苏沐橙可疑地沉默了几秒：“让叶修掐着你，真给你灌药，是甲方付钱的要求？”

周泽楷觉得好像哪里不对：“不是。”

苏沐橙：“不是什么？演的被灌药？”

周泽楷茫然：“不是演的，是真的。”

苏沐橙追问：“那他们到底给你钱没有？”

周泽楷更茫然：“给了。”

苏沐橙继续追问：“所以甲方出钱，让叶修哥真灌你了？”

周泽楷还是觉得哪里不对：“没有。”

苏沐橙逐渐抓狂：“前半句不对，还是后半句不对？”

周泽楷想了半分钟，迟疑道：“……前后都对。”

苏沐橙开始理解那些采访周泽楷的记者，于是她皱眉：“你在讲些什么东西？”

周泽楷道：“钱给我了，叶修也真的灌我了。”

远在兴欣的枪炮师保持了最后耐心：“甲方出钱让叶修哥真灌你，这句话对不对？”

周泽楷：“不对。”

苏沐橙心理防线彻底崩溃：“那你把电话给叶修。”

“一管藿香正气水，” 具备简明扼要表达能力的叶修接过手机，回答了苏沐橙的疑惑，“衣服太厚，小周那天中暑了。”

苏沐橙在电话里道：“你硬给他灌？”

叶修瞥了眼桌子对面的周泽楷：“死活不喝。”

苏沐橙‘啊’了一声：“叶修哥，你以前没这样过。”

她道：“还是要和小周队长有话好说，小周队长年轻气盛，闹脾气就算了，叶修哥你可比他大不少，怎么能和他动手呢……”

叶修揉着眉心不答，一管藿香正气水灌下去，他顶着周泽楷的眼神，当即心中后悔。他都多少年没尝过做完事后悔的滋味了。

以往看微博上说再好脾气的妈妈，陪小学低年级孩子做两小时作业都得开始发疯，他不怎么在意，可轮到周泽楷举着藿香正气水40分钟，叶修明显感觉理智在离家出走。

苏沐橙接着劝：“更何况，动起手来，你打不过周泽楷呀！”

04.

周泽楷把装馄饨的空碗拿到厨房，再去书房开电脑。

公寓的小书房原本是周泽楷的快乐小窝，拥有顶配的电竞机子、好几十架或实用或华丽的机械键盘、一大堆旧嘉世一叶之秋周边和兴欣君莫笑周边。

后来叶修搬来了。周泽楷把主卧让出一半，小书房也让出一半。

那时刚踏进小书房的叶修对着满屋机械键盘，不知从何下手：有实用的、有限量但不实用的、有华丽渐变但完全没用的、还有纯粹的赛博朋克灯光污染。现在的叶修走进书房，已经能做到熟视无睹，就像他对苏沐橙上百个眼影盘熟视无睹。苏沐橙没有一百个眼皮子，周泽楷也没有一百只手。

叶修跟着周泽楷进了书房，看见对方把电脑开好、拉开椅子，再把一杯泡好的菊花茶放在桌子上。

最近有点上火。叶修舔舔右侧牙龈，长了个小泡，吃什么都疼。

“呛到没？”他走过去，拍拍周泽楷的肩。

周泽楷端起菊花茶递来：“什么？”

“灌你的时候，”叶修道，“小周，生气了吗？”

“没，”周泽楷摇头，“我以为你生气了。”

“那时候有点。”叶修点头。

周泽楷看他：“现在呢？”

“有点后悔。”

周泽楷期期艾艾：“那……”

叶修低头喝菊花茶：“给你点补偿。”

于是周泽楷绕回去回答第一个问题：“没呛到。”

叶修一怔，当即回神：“……真聪明啊，小周。”

周泽楷歪歪头。

叶修看他：“电话里装个傻让沐橙找我问，顺便劝劝我，现在我要是生气，你就回答呛到了，没生气就没呛到。”

周泽楷干脆抱住叶修的腰，把脸埋在叶修肩上，不说话了。

叶修接着道：“心眼倒挺多，回头让微草把第五战术大师的名号让出来算了。”

周泽楷：“……”

叶修低头继续喝茶，等着对方开口。

周泽楷磨蹭了一会，偏头用余光看看叶修的表情，发现他没啥表情，于是又期期艾艾地问：“刚才说的，那个补偿，还算数吗？”